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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同志 China's LGBT News & Video


GachiMu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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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谈论同妻恐慌的时候,她们实际是在恐慌什么?

 

我们可以认为这种婚姻不道德,它是一种行骗;或者它不值得,它让人付出了与真爱生活在一起的机会成本;再或者它体现出男方的经济实力不强,想要自己的孩子给他养老,又买不起代孕妈妈 —— 但无论如何,只要社会依然对不繁殖抱有歧视,同性恋就仍有动机和异性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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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读到了一篇报告文学,题目很香艳,叫做《同妻口述:他都没看过我脱衣服》。可惜内容中它既没在观察 “他” 的视角,也没在描写 “她” 脱衣服,它只是表达出三个人妻和一个版主,对于同性恋这个词充满了情绪化的敌意;同时有一个记者,妄图以 “2015年最新数据显示”,“超9成的同妻出现了抑郁症状”,“逾九成(同妻)遭遇过家庭暴力” 等彰显调查报告来路不明的词组,来令她们的敌意具备合理性。

 

同妻是个老现象的新名词,它容易让人愤怒,因为它集合了许多总有人觉得是问题的、但从没人彻底解决的问题,包括通奸、精神虐待、对未知事物恐惧等等。通奸本来是个古老的道德难题,契约关系里有一方突然结束了双方原本具排他性的性关系,这在异性恋中心的世界中屡见不鲜,出轨的叫奸夫、淫妇、叛徒,还没来得及出的叫被绿、被劈、被骗。而当背叛的一方不仅是出轨者,还恰好是同性恋者,不少人就觉得这个组合具有了某种特殊的意义 —— 美国俚语里把在一段排他性的关系中,被同性恋方背叛的人叫做 “beard”,它本来的意思是胡子,在这个语境里有遮挡、掩饰背叛者性取向的意味;而在中国的网络上,人们将这类被背叛的人叫 “同妻”,或者 “同夫”,可能因为比起约会关系,中国人更喜欢一步跳进婚姻。

 

作为一个拥护世界和平的人,我想简单说说人妻们不必惶恐的一些原因,帮助她们摆正心态,少些怨念,多脱衣服。

 

当我们说 “同性恋” 这个名词的时候,我们在说什么?

 

把 “同性恋” 当作一种身份,与 “双性恋”、“异性恋”、“无性恋”、“泛性恋” 等刻意区分开来,是一个现代的意识形态 —— 在清朝,从事同性性行为只是一种嗜好,一个人可能从事同性性行为,但这不会使他认为自己在身份认同上有别于其他从事异性性行为的人,也不会影响他去从事异性性行为;在古希腊,年长男性和年轻男性性交是时髦的事,但是当时的语境里并不存在 “双性恋”;在十九世纪的英国,著名作家王尔德和毛姆都有男性性伙伴,也都娶了女人生了孩子,那两个女人似乎没有自己是 “同妻” 这个概念;甚至在人类生活圈以外,也存在会进行同性性行为的动物,比如人见人爱的海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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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尔德的同性伴侣及家庭合影

 

还有一些人把 “同性恋”,尤其是男同性恋,当作是一种品质,一种虚荣、娘炮、滥交等等特征的混合。这种归类是建立在男性气概具有某个理想模型 —— 比如踏实、英勇、忠诚等 —— 的假设之上的;但踏实、英勇、忠诚是不是绝对优秀的标准、是不是当代优秀的标准,尚且有待重新讨论。这些特征本身其实并不是雄性生物的专利,它们只是一种修辞,在过去长久的战争岁月里被崇高化,被统治者用来激起人战死沙场的热情。

 

 

还有一种假说是,同性恋是基因造成的。这个假说的问题在于,如果这种基因操控着动物只与同性进行性行为,那么显然这种基因是无法被延续下来的。如果不存在这种基因,那么我们有理由认为,其实每个人都可以从事同性性行为。另外,同性恋在平权宣传上喜欢用 “生来如此” 的口号,这样可以显得要迫害他们的人不占理 —— 但这其实挺无奈的,即使同性恋是一种后天的选择,但只要这种选择不危害他人,人们应该有做这种选择的自由。

 

当有人恐惧 “同性恋” 这个名词的时候,他们在恐惧什么?

 

《同妻口述》里的女主角们提到了她们在婚姻生活中遇到的一些问题:她们把这些问题归咎于丈夫是同性恋,但我不认为她们丈夫的性取向和她们遇到的问题存在因果关系。

 

“刘思琪”: “在内心深处,她始终不肯接受丈夫是同性恋这个事实,直到有一次,丈夫在梦中叫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她彻底心碎。” “从发现丈夫是同性恋,到现在已经过去10年。刘思琦觉得自己老了挺多,皮肤也不好。” “我的世界彻底崩溃了,自己最爱最信任的人,骗了我10年。”

 

首先,这是个期望被辜负的故事:一个女人单恋一个男人,用了十年终于发现这个男人心中另有其人。女人由此产生心碎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她跟丈夫爱的是男是女没有太大关系,问题出在她意识到了她丈夫爱的不是她。

 

其次,这是个目睹自己衰老的故事。衰老是生命发展的规律,即使女主角的丈夫是直男,她该老还是会老的。主人公或许把保养的时间花在纠结于丈夫是否同性恋上,但并不是这个丈夫的同性恋标签导致了她的衰老。

 

最后,这是个被骗婚的故事。同性恋骗婚可能是比直男骗婚更令人女人感到痛苦,生下直男的孩子还有可能被当做彼时爱情的象征,而生下男同性恋的孩子,只能确切地展现出女方被男方作为生殖工具利用的这个事实。然而问题是,骗婚这种事,不是男同性恋的专利。有些直男和女人结婚是因为找到了精神伴侣,但以找个孵蛋器为目标的也大有人在 —— 换句话说,男同性恋骗婚主要是为了传宗接代,但很多直男和女人结婚的主要目的也是传宗接代,这件事不是由男方的性取向控制的,而是由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的中华不文明推动的。

 

“陈素春”: “‘新婚后,夫妻生活一个月一次,他让我算好排卵期,到那天才会同房,直到第六个月怀上孩子。’ 此后,丈夫以 “前列腺疾病” 为由,再也不愿有肌肤之亲。” “13年的婚姻生活,丈夫人前热情健谈,人后冷漠暴躁。” “你丈夫在外面招男妓,建议你尽快做艾滋病排查… 被艾滋病吓晕的陈素春用近乎歇斯底里的方式,斩断了13年的婚姻,此前,为了孩子,她选择隐忍, ‘迷茫、苟且偷生的怨妇生活该结束了。’ 她说。”

 

首先,这是一个缺乏性生活的故事。丈夫是同性恋可以被用来解释性生活不满没错,但是丈夫是直男也并不是性生活在质量或频率上有保障的决定性因素;男同性恋,尽管他们更喜欢进行同性性行为,但他们也可以完成异性性行为,并且他们更懂得角度的技巧;而直男,虽然他们在设定上爱好异性性行为,但他们当中也不乏有性功能障碍的。 其次,这是一个情绪虐待的故事。如果你听到过你的直人夫妻邻居吵架,目睹过你的直人(你确定吗)父母冷战,你大概可以明白婚内的冷热暴力不是同性恋的专利。

 

最后,这是一个丈夫召妓的故事。然而女主人公没有被她丈夫召妓气炸,倒是被她自己有可能得艾滋病吓晕,瞬间结束了她原以 “为了孩子” 为由硬撑的婚姻 —— 可见到最后,对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这个人自己的生命。这无可厚非,但是受到这种惊吓不该被归因成这个丈夫的同性恋 —— 丈夫患有艾滋病的可能性才是这个女人坚决离婚的根本原因,丈夫召妓的行为才是导火索;而可能得了艾滋和召妓,却并不会因为丈夫是直男就能杜绝,这说到底是一个人的风险意识和价值观的问题。

 

另外,有些人在得了艾滋病以后,继续和其他人性交,这是足以让这些人坐牢的故意伤害他人,但这同样和传播者是不是同性恋没有必然关系。再说召妓,且不说渴望情欲的人性同道德的纠缠,就召妓本身而言,愤怒的婚内伴侣需要认识到,同性恋和直男的召妓同样都是召妓,同样都有可能染病。

 

“徐洁”: “婆婆对她说: ‘你可以出去找男小三,生了孩子我们也认,只要不离婚。’ ”

 

“她发现自己变得有点自卑,每次相亲之后,心情都很差。 ’遇见不错的,就想着应该在什么时机跟对方讲这段经历,’ 尽管她一度以为治愈了自己,可以像讲路人甲的故事一样讲出来,但真正要面对的时候,还是 ’觉得它是一个污点,感觉耻辱。’ ” “有一次朋友帮忙介绍了一位在公安系统工作的对象,问了基本信息后,检索出我有过一段婚史的事情,当即就责怪了介绍人。”

 

首先,这是一个缺乏能动性的故事。故事里的婆婆认为繁殖最要紧,而女主人公尽管百般不愿,却长达四月无法摆脱婆婆的摆布。这个婆婆为了这条三姑六姨邻里邻居都能看得见的、儿子有妻有子的尊严,可以接受儿媳同婚外的男人发生性行为(而大家不一定知道),或者说去找其他捐精者;她坚持这套哲学只是因为儿子不愿意同儿媳繁殖,然而不愿繁殖的男性,既有不跟女人同房的顽固同性恋,也有由于各种原因造成性冷淡的直男。

 

其次,这是一个被回忆折磨的故事。离婚后再相亲的女主人公,无法自如地说出被她自己认为是 “污点” 的交往经历。文章里没有说明具体是哪些点让她觉得污,有可能她为曾经陷入被婆婆逼迫生育的不幸的生活而懊恼,也有可能她的前婆婆的恐吓给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精神创伤 ——但这个婆婆对子女繁殖的热爱和对儿媳的粗暴无礼,也并不取决于她的儿子是不是同性恋,而取决于她自己的生长环境、社会圈子、受教育程度等诸多命运的安排。

 

最后,这是一个有婚史被歧视的故事。相亲对象介意女主人公有婚史,女主人公因此也介意起了自己的婚史。这样的自轻,前夫是直男也无法拯救,她要做的是学会客观看待自己短暂的个人历史,不因为别人有偏见就自己也相信自己活得不光彩 —— 尽管这对她来说可能困难重重。

 

综上,让这些女人产生恐惧情绪的事物有很多,包括期望落空、衰老、被物化、性生活质量差、情绪虐待、配偶不忠、缺乏能动性、精神创伤、缺乏自我意识等等 —— 而她们的共同点是,找到了丈夫的同性恋行为,作为她们百搭的替罪羊。

 

男同性恋们不娶女人的时代会到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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谴责骗婚并不能杜绝骗婚。尽管公开地谴责欺骗者可能可以安抚被骗者的情绪,但从实用的角度来说,谴责骗婚者,还不如教育女人学会使用同性恋交友软件考察未婚夫,以及教育她们结婚并不是她们在生命里必须完成的任务。 反对同性恋只会逼迫更多同性恋伪装成异性恋,而最佳伪装手段之一就是和女人结婚。婚后如果有了孩子他就更占据道德制高点,哪怕他更换男性性伴侣,只要他把这种行为定义成 “玩玩” 而不是 “同性恋”,就没有人会说他的不是,甚至反而会有人把他当作值得羡慕的风流人物。

 

中国同妻会的口号是 “同妻到我为止”,但我猜男同性恋们不娶女人的时代离我们还很远,除非认为繁殖者具有更高社会价值的人口从现在起突然变成了少数。我们可以认为这种婚姻不道德,它是一种行骗;或者它不值得,它让人付出了与真爱生活在一起的机会成本;再或者它体现出男方的经济实力不强,想要自己的孩子给他养老,又买不起代孕妈妈 —— 但无论如何,只要社会对不繁殖抱有歧视,同性恋就仍有动机和异性结婚;甚至在同性恋婚姻合法的国家,同样会有男同性恋为了繁殖和女人结婚。

 

另一方面,如果婚姻是被一男一女结合的异性恋价值观定义的,那么即使同性恋婚姻合法,异性恋们也不会认为同性恋们是和他们平等的社会成员。真正的平权时代的标志,是在多数人口的心目中,婚姻定义的主语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可喜的是,能够公开出柜的同性恋,以及能够选择不结婚的人越来越多了。平权运动虽然需要在合适的方向上继续发展,但目前的结果已经让人不至于绝望。

 

 

Edited by GachiMu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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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北川说明:5月13日,《纽约时报》国际生活版刊出该报驻京记者Didi Kirsten Tatlow(狄雨菲)女士的报道《Shining a Light on Gay-Straight Marriages in China》。14日,该报中文版发出《》。15日,我国的《参考消息》和《环球时报》分别以《中国“同直婚姻”潜伏复杂因素》、《透视中国“同直婚姻”现象》为题,转摘了《纽约时报》文章。经狄雨霏女士同意,现将她提供的中英两种文本的该文刊于我的博客。谨此向狄雨霏女士致谢!    

走近中国的“同妻”和“同夫”

                                                   狄雨霏2015年05月14日
      中国有数百万异性恋者与同性恋者结成夫妇,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医学研究工作者张北川了解了其中一些故事。大部分故事都涉及欺骗,有时还会有暴力和性传播疾病。但本周接受邮件采访时,张北川说他在考虑这种婚姻带来的欺骗、情感及身体上的痛苦是不是可能在——慢慢地——减少。


    “自2013年开始向我咨询至今的一位妻子告诉我,就在5月里,她的正上高中的女孩严厉斥责了她丈夫,”张北川写道。“那位女儿对她丈夫说,‘你害了我妈妈这么多年。我完全不歧视同性恋,但你们出来结婚害人,这是非常卑鄙的’。”


       对于张北川来说,这种开放的交流说明,至少从年轻人身上来看,“中国正在发生巨大变化。”


       在中国,由异性恋者与同性恋者组成的夫妇大约涉及4000万人,大多数有关此类婚姻的研究都侧重于异性恋女性,她们不知道自己嫁的是男同性恋者,认为自己是受害者。但中国研究人员已经开始关注另一个性别:娶了女同性恋的异性恋男性,这是说明时代变化的另一个迹象。


       在中国,嫁给男同性恋的异性恋女性被称为同妻——由中国对男同性恋的称呼“同志”和“妻子”两个词语结合而成。娶了女同性恋的异性恋男性被称为同夫——“同志的丈夫”。


       在过去三年中,社会学家唐魁玉带领哈尔滨工业大学的一组研究人员,发表了大约10篇有关异性恋者-同性恋者婚姻的论文。但在12月,唐魁玉和他的学生、该校研究员于慧发表了一篇学术论文,罕见地将同夫纳入研究范围。


        一篇题为《“同妻”“同夫”婚姻维持与解体的比较》的观察报告写道:
      “同夫问题的严重性不言而喻。同夫并不在少数,只是由于男性相对于女性较少在网上互动诉苦、部分同夫并不清楚自己同夫身份等多种原因,同夫群体不像同妻群体集中出现于网络中。”


       由于很难找到愿意自由讨论自己的婚姻状态的人,研究人员表示,他们主要利用网络资源,比如那些帮助人们寻找性伴侣的自助小组或网站。研究人员承认,这致使他们的数据偏向于那些清楚自己的情况,而且可能正在寻求改变的人。他们采访到了200名同妻,但只采访了10名同夫。


       但哈尔滨工业大学的研究人员写道,总的来说,同夫在很多方面似乎比同妻的境遇好。


       他们发现,与异性恋女性因为同性恋丈夫而感染性传播疾病相比,异性恋男性因为同性恋妻子而感染性传播疾病的几率较低。同夫婚姻中伴侣间的性行为更多,其原因可能是男性要与态度勉强的女性发生性行为,要比反过来容易得多。


       同夫离婚会更容易,往往也会更快选择这么做,因为他们普遍比女性更有经济保障。如果他们在生命的晚些时候发现妻子是同性恋,相对而言,他们比较容易再婚和生育子女,而对于与同性恋男性结婚的较为年长的女性而言,组建新家庭往往比较困难。


        他们写道,因为这些原因,同夫比同妻提出离婚的可能性也更高,所以减少了此类婚姻的数量。


      “目前我国对于‘同夫’问题还没有进行专题性研究,因此对于‘同夫’群体数目没有统一准确的调查与统计数据,”唐魁玉和他的团队写道。“但可推断我国‘同夫’群体数量可以达到200至400万,这已是最保守估计。”


        据张北川估计,巨大的社会压力已经导致80%的同性恋男性(大约1600万人)与女性结婚。家人对他们繁衍后代的期望也是压力的来源之一,尤其当他们与当今中国许多处于适婚年龄的男性一样,是家中独子的时候。


        这些婚姻背后有一系列复杂因素,其中包括中国有数十年历史的独生子女政策、对养老问题的担忧,甚至包括对合法生活和工作地进行限定的户籍制度。唐魁玉说,这些因素都促使同性恋——不论男女——结了婚,并保持着结婚状态。


        研究员的一篇论文提到了一名与城市男同性恋结婚的农村女性——她这样做是为了得到梦寐以求的城市户口。后来,当她质问他的性取向时,他反驳道:“你不就是想要一张城市户口吗?如果我不是同性恋你觉得我会娶你吗?”


       唐魁玉说:“在中国的话,现实问题的考虑的影响,那肯定是比在西方国家大得多。”


       张北川同意:“中国的男同群体和西方不同,”那里的男同性恋可能会保持单身,或者在同性婚姻合法的地方,与另一名男性结婚。“中国的男同群体也是带有农业社会的烙印。”


       唐魁玉和他的团队说,在中国,同性恋与异性恋伴侣结婚的其他原因还包括:
       ——许多人在结婚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因为中国文化不愿意谈论性,而且学校里也缺乏性教育。


       ——由于同性婚姻和代孕都不合法,许多人就选择了结婚生小孩,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家庭希望他们这样做,而且还因为他们担心自己会孤独终老。


       ——由于社会安全体系建立在子女将作为家中老人的主要依靠的观念之上,许多人会害怕没有子女的生活,以及随着年老而到来的贫穷。


    狄雨霏(Didi Kirsten Tatlow),《纽约时报》驻京记者。
    Vanessa Piao对本文有研究贡献。
    翻译:陈柳、许欣   《纽约时报》文章中文链接:
http://cn.nytstyle.com/living/20150514/t14marri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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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ing a Light on Gay-Straight Marriages in China

                                                          By  DIDI KIRSTEN TATLOW
                             MAY 13, 2015 7:56 AM May 13, 2015 7:56 am


        Zhang Beichuan, a medical researcher at the Affiliated Hospital of Qingdao University, collects stories about some of the millions of Chinese heterosexuals who are married to homosexuals. Most of these tales involve deception, and sometimes violence and sexually transmitted diseases. But in an email interview this week, Mr. Zhang wondered whether the deception, and the emotional and physical suffering it brings, might — slowly — be diminishing.


     “A woman I have been corresponding with for two years told me just this month that her high school-aged daughter, who knows the truth of her parents’ marriage, confronted her father about it,” Mr. Zhang wrote. “That girl told her father, ‘All these years you hurt my mom. I’m not at all prejudiced against homosexuals, but when people like you marry and hurt others, it’s really despicable.’ ”


       To Mr. Zhang, this very open exchange suggested that, at least among younger people, “China is undergoing enormous changes.”


       Most research into marriages between straight and gay partners in China, which have been estimated to involve about 40 million people, has focused on straight women who unwittingly married gay men and came to see themselves as victims. But in another sign of changing times, Chinese researchers have begun focusing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gender coin: straight men married to lesbians.


        Straight women married to gay men are known in China as tongqi (pronounced “tongchee”), which is taken from the Chinese slang for a gay person, tongzhi, or “comrade,” and qizi, meaning “wife.” Straight men married to lesbians are called tongfu, or “comrade’s husbands.”


Over the past three years, a team of researchers at the Harbi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led by the sociologist Tang Kuiyu, has published about 10 papers on straight-gay marriages. In December, however, together with Yu Hui, a fellow researcher at the institute, Mr. Tang and his students published a rare?academic paper?that widens the focus to include tongfu.


         One observation of the paper, titled “Staying Together and Splitting Up: A Comparison of Tongqi and Tongfu”:
        “The situation of tongfu is very difficult. There are many of them, but because they are less likely to take their complaints online, and because some tongfu aren’t even aware that they are tongfu, they aren’t represented in self-help groups to the same degree as tongqi.”


         Because of the difficulty of finding subjects willing to talk freely about their marriages, the researchers say they drew heavily on online resources, such as self-help groups or sites for people seeking sex partners. The researchers acknowledge that that skewed their data toward those who were aware of their situation and perhaps were seeking a change. Although they were able to interview 200 tongqi, they interviewed only 10 tongfu.


        Yet over all, it seemed that the tongfu were better off than the tongqi in many respects, the Harbin researchers wrote.


        Straight men were less likely to contract sexually transmitted diseases from their lesbian wives, they found, than their female counterparts were from their gay husbands. There was more sex between spouses in tongfu marriages, if only because a man can more easily obtain sex from a reluctant woman than the other way around.


        Tongfu found it easier to divorce and were quicker to do so, because they generally were more financially secure than the women. If they found out about their wife’s homosexuality later in life, it was relatively easy to remarry and have a child, whereas an older woman married to a gay man might find it harder to start a new family.


        For all these reasons, tongfu were also more likely to initiate divorce than tongqi, shrinking the numbers of such marriages, they wrote.
      “No one in China has really studied tongfu, so there are no figures on the phenomenon,” Mr. Tang and his team wrote. “But we believe that it must be a group that numbers between two million and four million men, according to the most conservative estimates.”


        Mr. Zhang estimates that powerful?social pressures lead 80 percent of gay men, or about 16 million, to marry women. These include family expectations to produce an heir, especially when they themselves, like many men of marrying age today in China, may be an only son.


        Beneath such marriages lies a complex knot of factors, including China’s decades-old one-child policy, concerns over old-age support and even the official residence system, which governs where people may legally live and work. These all drive gay people, whether male or female, to marry and then stay married, Mr. Tang said.


        One of the researchers’ papers cites a country woman who married a gay city man, thereby obtaining a coveted urban residence permit. When she later confronted him about his sexuality, he retorted: “Why are you complaining? You married me for my permit, didn’t you?”


        Said Mr. Tang: “In China, practical concerns definitely play a much larger role compared with Western countries.”


         Mr. Zhang agreed: “Chinese male homosexuals are not the same as in the West,” where gay men may remain single or, where it is legal, marry other men. “They carry within them the influence of an old, agricultural society.”


         Other reasons gay people marry straight partners in China, according to Mr. Tang and his team:


         — Many do not know they are gay until after they marry, due to a cultural reluctance to discuss sexuality, and a lack of sex education at school.


         — With both same-sex marriage and surrogate motherhood illegal, many choose to marry and have a child not just because their families expect them to, but because they fear growing old alone.


         — Because the social security system is based on the assumption that children will be their elders’ primary support, many people fear a childless life and the poverty that may come in old age.
Vanessa Piao contributed research.


         英文链接:http://sinosphere.blogs.nytimes.com/2015/05/13/shining-a-light-on-gay-straight-marriages-in-china/?module=BlogPost-Title&version=Blog Main&contentCollection=World&action=Click&pgtype=Blogs&region=Body

Edited by GachiMu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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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妻的数量到底是多少?

 

2018年07月01日 12:03

 

几年前,我们在网上见到一个同妻(男同性恋者的妻子)数字,是1600万,其依据是:中国的男同性恋者是2000万,其中与异性结婚的占80%,就此得出1600万的估计值。    

这个估计值与实际情况有相当大的距离。那么同妻的实际数量是多少呢?可以参照以下四组数据来估计:     

第一组:男同性恋数据。假定中国目前有近14亿人口(据人口学家易建荣估计只有13亿),男性约7亿。按照男同性恋在男性人口中占4%(金西《人类男性性行为》)的比例,男同性恋者与潜在的男同性恋者约为2800万。只计入适婚年龄组约为2000万。

       

第二组:男同性恋结婚状况数据。根据2011年的一项调查,男同性恋者当中的已婚者占23.0%(460万);有结婚意愿者占26.5%(530万);无结婚意愿者占50.5%(1010万)。

       

第三组:性少数群体婚姻构成数据。根据联合国《中国性少数群体生存状况》报告,在已婚的性少数群体成员当中,与异性配偶结婚的占84.1%;形式婚姻占13.2%;在国外登记同性婚姻的占2.6%。

       

根据以上三组数据,计算当前我国同妻数量约为387万

(20000000X0.23X0.841=3868600) 

       

第四组:分年龄组性少数结婚率。60后及之前:53.4%;70后:42.7%;80后:13.5%;90后:0.6%。从这组数据可以看出性少数人群进入异性婚姻的几率越来越低,由此可以推断,同妻的问题发生率会越来越低。

       

尽管同妻的数量远不如当初想象的那么多,但是她们的处境仍旧堪忧,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社会问题。一个社会有三四百万的女性由于丈夫的性倾向而陷入婚姻悲剧,这当然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与此同时,估计有同等数量的男性由于妻子的性倾向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这就使得性少数人群的婚姻问题变成了同妻和同夫的双重问题。如果不妥善加以解决,将导致双重的不幸婚姻。我们衷心希望性少数人群能够尽早摆脱这一不幸,而且社会能够从源头避免这一不幸,使得同性恋者和异性恋者一样,都能建立幸福的婚姻关系,获得幸福的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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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同妻:他们比边缘人更边缘 

2017-12-18 18:00

 

同妻,即男同性恋的妻子。

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个离你很遥远的群体,但据2015年的数据显示,目前在中国大陆约有1600多万女性嫁给了同性恋或双性恋的男子,其中超9成的同妻都出现了抑郁症状,超1成的同妻有过自杀行为。

在这1600万同妻中,有不少人在结婚前并不知情,而婚后的每天,她们都活在孤独和压抑中。她们毫无防备地跌入有名无实的婚姻。

但受传统观念、社会制度、法律规范等因素的桎梏,她们大多选择沉默,忍受着冷漠甚至暴力的丈夫,少性甚至无性的婚姻,以及性病、艾滋病的威胁。而异性婚姻对于同妻们的丈夫而言只是其掩盖性取向以及传宗接代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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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道德枷锁的桎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催婚,已经成为很多都市大龄男女不可言喻的痛。被逼相亲,被逼交往,觉得条件合适就匆忙步入婚姻,这是很多同妻婚前的共同经历。

直到婚后半年甚至一年才发现自己嫁的这个温文尔雅,干干净净的男生竟是“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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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恋并不可耻,但他们的欺骗与背叛却是最可耻的

特别是有了孩子的女人更难从这种伤痛中走出来,走上离婚之路似乎是必然的,但无论从哪方面讲,他们都不应该承担离婚之过。

想要传宗接代、想要结婚可以选择很多种方式,但不应该以任何理由去践踏别人的人生 。

 

据调查报告显示,中国80%的男同性恋者会迫于传统婚姻,或者是传宗接代的压力而选择结婚,并且大部分在婚前不会告知对方自己的性取向。

中国的男同性恋和异性结婚的比例要比国外高很多,除了国人对“同性恋”的包容度的差异外, “传宗接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才是真正的推波助澜者。

重庆26岁的朱兰婚后半年,发现了丈夫的同志身份,感觉自己的感情被欺骗,并向法院提起诉讼。离婚期间丈夫不知去向。

朱兰曾利用聊天工具冒充同性恋者在网上与丈夫聊天,尽管已经确信丈夫的身份,但对方却拒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者。“他家就是想要他赶紧结婚生个孩子,听说要离婚,他还忙着去跟别人相亲。”朱兰庆幸自己跟丈夫没有孩子,可以果断离婚。

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同性恋也是如此,但就目前的中国社会,又有多少的他们能跨过重重障碍走到一起,先不说法律上是不是合法,光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观念就能牢牢的压死你,更不用说父母们“传宗接代”的夙愿。最终让一个对爱情对婚姻充满渴望的无辜女性背负了所有苦果。

离婚,同妻们不能承受之痛。

你也许会说,既然生活中无爱又无性,为什么不选择离婚?重新追求幸福、追求爱情?但对千万同妻而言,离婚只是一个无数次在她们脑中闪过的想法。

孩子的成长、父母的泪水、亲朋好友的“口舌”以及对于那个男人的依恋……都成为摆在她们面前的重重障碍。

山西霍州。玉梅结婚十五年,育有两子。一次她偶然翻阅丈夫手机聊天记录,发现了丈夫的同志身份。在得知丈夫曾把同性恋人带回家后,她近乎崩溃。

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她说自己曾无数次想过离婚,但是因为要维护孩子的名声,她始终没下定决心,只能在漫长的同妻生活里挣扎。但她说,等孩子上高中或者上大学之后,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

父母在得知玉梅有过离婚的想法后也百般规劝,说离了婚的女人还带着孩子,日子将会很艰难,夫妻俩没有不吵架不拌嘴的,都是吵吵闹闹一辈子。

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婚姻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只是“守活寡”,用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做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

他就是脾气好,不管我说他什么他从来不做声。有次我实在受不了了,要跟他离婚。他就跪下来求我,还给我写了一份保证书,承诺以后再不出去鬼混。

但写完没多久以后,玉梅发现丈夫还是经常出去,有次还笑嘻嘻地说,他就是喜欢男人的那个东西。

我痛恨我的丈夫,不是因为他耽误了我,而是因为他毁了我的孩子。

法律的缺失,让同妻们无法自我保护自我施救。

中国《婚姻法》中并没有将性取向列入离婚过错,而中国判决离婚的主要标准是:夫妻感情破裂。若以举证丈夫与同性发生性行为或者同居的行为,并要求判定离婚过错的,对于“同妻”来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同性之间的性行为不足以构成婚外恋的事实。

对于大学教师袁洁而言,拍结婚照时摆拍的接吻动作成了她印象中最亲密的记忆,“到现在他都没看过我脱衣服的样子。”不仅如此,婚后一个月,丈夫的男朋友站出来“让我把他的男人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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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要拿刀捅死丈夫。”袁洁丈夫因为无法说服父母,只能把算命、偏方一一试过。

最后婆婆下跪,以跳楼相逼,乞求夫妻二人不要离婚。

袁洁说,在同妻和同性恋的问题上,几乎每一个同妻都遇到过菜刀和膝盖。接受不了同性恋子女的父母,通过生命和尊严的威胁,试图掰直他们眼中“病态”的子女。

最终袁洁还是提出离婚,结果遭遇婆家的百般阻拦。先是利诱,婆婆对她说:“你可以出去找男小三,生了孩子我们也认,只要不离婚”;后来是威胁,婆家不仅提出让她承担一百多万的债务,还在外面诋毁她和她的父母。

原本还对丈夫抱有同情的袁洁,在日记里写到——

愤怒像一条蛇,吞噬着我……看着桌上的修眉刀,想拿起来结束一切……他和他的父母都是杀人于无形的暴徒!

她咨询了律师。配偶同性恋性取向案件取证难、认定难,但这些都没有吓退她,“那时候就是一心想离婚,背上几十万债务,远走他乡,也要离,否则担心自己会被拖垮。”

事情的结局是:以保护前夫的隐私为条件,徐洁净身出户。

看似不公的待遇却成为同妻们解放的枷锁,在一项同妻调查中显示,女方“净身出户”或仅得到很少财产者占3/5。

家庭暴力、抑郁症、艾滋病……共同摧残着同妻的灵与肉。

北京的张丽在医院里取自己的体检报告,在网上查出同妻这个群体的相关资料后,她担心自己会感染疾病,便到医院做了艾滋病体检。

婚后两年,张丽莉发现了丈夫的同志身份,此后便开始了慢无休止的争吵,还受到了严重的家庭暴力。丈夫称同她结婚的目的就是传宗接代。孩子断奶后,张丽莉就被丈夫赶出家门。因为丈夫的军人身份,加上取证困难,她始终无法离婚。

张丽的遭遇并非个例,同妻中有不少人曾被丈夫殴打。据2015年调查报告显示:

中国1600万以上的同妻,超过九成受过家庭暴力,其中38.7%遭受肢体暴力,15%遭受严重家庭暴力,37.6%遭受家庭冷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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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的不解,社会的冷漠,令同妻们身心俱疲,无力逃脱。

河北保定,何青深夜梦游似的走到家门口,喃喃自语,她说自己好像听到孩子在门外呼唤自己的声音。同丈夫结婚四年,有了孩子后,何青发现了丈夫的同志身份。

受到家暴后,何青无奈之下回到娘家,但当她跟父母如实倾诉丈夫的情况后,父母并不支持她离婚,反而认为她是因为跟丈夫经常吵架所以变得疯疯癫癫。

何青曾想过服药自杀。在发现丈夫的聊天记录后,她歇斯底里地摔碎了丈夫的电脑和手机。同妻身份所带来的情感伤害对她们造成了最直接、最猛烈的冲击。据统计,90%的同妻都出现了抑郁症状。

自杀,是弱小的她们对这个冷酷世界的最后反抗。

2008年,遵义女青年孟君结识了在贵阳工作的曹凯。

两人一见钟情,3个月后,便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恋爱期间,每次出去玩,曹凯都很规矩,仅仅是拉着孟君的手,没有别的“越轨行为”。孟君原以为这是丈夫对她的尊重,没想到婚后的曹凯还像婚前那么“规矩”。她主动示爱也无济于事。

在反反复复的追问后,曹凯才如实相告,他是一个同性恋,结婚只是为了隐瞒自己的同性恋身份。

2010年,隐忍两年抑郁成疾的孟君从七楼跳下,去世时年仅29岁。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2012年,四川大学女教师罗洪玲,因为丈夫程某长期对她的冷暴力,以及向她坦诚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结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位世人眼中的优秀知识女性便长期深受抑郁症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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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5日凌晨3时,罗洪玲发出最后一条微博:“这个世界真叫人疲倦,那么就让一切都结束吧!”两个多小时后,远在重庆的罗大华夫妇,接到程某电话,被告知女儿坠楼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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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自杀的前一天,她的丈夫,程建生,在微博上公开向妻子道歉:

罗老师,对不起,我就是个gay。是我骗了你,骗婚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自己。

虽然“同妻”自杀的悲剧在一次次上演,虽然我国有着为数众多的同妻群体,但整个社会对同妻的关注却非常少,乃至于仍有不少人会误以为同妻都是自己也爱玩不想被婚姻束缚而自愿选择和同性恋结婚的。

当生命最终成为了这场婚姻闹剧的殉葬品时,这就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终结、一个家庭的巨痛,而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最后,Lab君想问问那些骗婚的男“同志”们:

凭什么你自己不敢去面对生活,就好意思把不幸强加到一个无辜,而且爱你的女人身上?

同妻之殇,谁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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